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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随笔日记(父亲牛栏舅舅纪实随笔)

分类:美容生活 39
陪父日记(纪实随笔)杨崇德第16天2019年8月17日
农历七月十七
星期六
今天,是父亲离开医院、回到穷天老家的第3天
凌晨2点40分,父亲要起床屙尿了
大姐、三姐、弟弟、我,一同扶起他,坐上了坐便木凳上
父亲屙了一大泡尿,感觉比昨天要屙得多
屙过尿,我们又抬扶着父亲,坐在红皮沙发上
看上去,父亲似乎更加消瘦了
父亲的出气,夹带着一股十分用力的声音
嗡哝嗡哝地叫
大姐和母亲,像两个守卫者一样,坐在父亲两边
她们静静地望着父亲
父亲坐在那,仍在暗自用劲
偶然,还伴有一阵阵微微的痛苦声
大姐拉着父亲的一只手
我扑过去,扶着父亲的后脑勺
我怕父亲支撑不起他的脑袋
父亲实在是非常非常虚弱了
扶着扶着,我手心里,就扶出了一层微微的汗渍
我试着问父亲:爹,要不要扶你到床上去躺一躺?父亲竟然同意了
于是,我们在凌晨3点58分,又将父亲,搀扶着上了床
父亲的呼吸声
很粗
像是一种首尾都很强劲的叹息声
吸气如抽
呼气如泣
伴随着父亲的吸气和呼气,他那个高高隆胀的肚皮,也在一陷一鼓,一鼓一陷
我坐在父亲的枕头右边,听着他那艰难的呼吸,看着他那沉浮的腹部运动
大家都很累了
个个快然入睡
只有我,还坐着父亲的枕头边
靠着床方,在观察着,倾听着,记录着,沉思着
我知道,我实在帮不上父亲什么忙
我只能这样,默默地守着
这对我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无尽的安慰
尽管我的父亲,现在他很痛苦
外面的夜空里,一定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
我能够感觉得到
因为,窗户格子外面,一直亮闪闪的
故乡的月亮,要比长沙的、怀化的好看几分
它洒着清辉,默默地随着山峦,在移动
大山都已经睡着了
唯独月亮,是醒着的
它在抚摸大山,抚摸山里的一切
它也一定摸到了我家的瓦屋
屋子里有一股炽热的气,它围在一个病痛者身边,交织着,升腾着
如果月亮能够再留意一下的话,它会更加感识到:这个孤独的守望者,正面对着那个昏昏沉沉的病痛者,爱气冲天了
窗格子外面的山形,展示出一种朦胧的睡姿
就像沉睡中的父亲
只是它们没有我父亲的痛苦声
它们显得是那样的幸福
而我的父亲,现在却是这样的痛苦
凌晨4点21分,我左边的父亲,突然从恍惚之中惊醒过来
他嘴里哼出了一声“欧”的喊声
这声音,有点怪异,也有点另类
我似乎被吓着了
我急忙认真地注视着父亲
可是,突兀过后,又归于平静
早晨7点10分,天空现出了洁净的白,蓝色点缀其中
这让我的穷天老家,也格外地清爽、明丽了
父亲想要起床
他一定是有点小便了
还是屙出来不少
淡黄淡黄的
过后,父亲就坐在了那张红皮沙发上
现在的父亲,他的活动范围,非常地狭窄:床、坐便凳子、红皮沙发
也就只有这么三处地方了
每一处的位置交换,都需要耗尽父亲太多太多的气力
上午7点40分,丑几舅舅、猪栏舅娘、香梅姨姨3个人,从四卧龙走路过来,看望我父亲
这三位亲人,是我满外公的儿女
我的满外公,人长得肥肥壮壮,虽然是个农民,但他那副派头,双手交叉放在屁股上,挺着肚皮,敞开衣襟走,让人很容易觉得他是个搞公安的
不是个局长,也应该是个指导员什么的
满外公说话,十分扎音
有种说一是一的味道
他的三个儿子,头两个和他十分挂相,也是脸盘子大大的,肚皮高高的,走路有点地动山摇的架式
大的叫牛栏,老二叫猪栏,小儿子叫丑几
我小的时候,去过满外公家里一次
在袁家乡的坳头村,和我外公所住的毛坪村,隔了好几个山头
从“牛栏”、“猪栏”这些名字当中,你或许会猜到几分,他们一定是在牛栏、猪栏屋里或者牛栏、猪栏楼上生的
同时,你也可以猜到,我的满外公,一定也没有多少文化
有文化的人,怎么会给自己儿子这么取名呢?这些名字,真是直截了当,毫不含糊,有一说一,说一是一
满外公的性格,应该和他哥哥,也就是我的亲外公差不多
我外公给我大舅舅取的名字,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生出来有多重,就拿来叫之,取了个“五斤半”
和鲁迅笔下的人物差不多
现在,你到我们新建乡政府一带,去打听一下“五斤半”这个人
估计连小孩子都知道
太有个性了,太容易记了
这个“五斤半”,就是我的大舅舅
话又说回来,名字的好与丑,代表不了人的品行
有的人,叫“富贵”、叫“长生”,希望富得流油,希望长命百岁
然而,到头来,他却还是穷得打喊、走得短命
丑几舅舅一看到我父亲,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接着,就流出了泪水
丑几舅舅也不怕什么是丑了
反正,他就叫丑几
猪栏舅娘、香梅姨姨,也忍不住了,个个都在擦眼泪
父亲也没有什么言语,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在聆听亲人们的哭声
父亲肯定在床上想,有什么好哭的呢?人都是要死的
你们就是再哭,也不能把我哭成原来的样子了
不要哭啊,你们也要多保重
我们把丑几舅舅一行亲人,一个一个劝到屋外去坐
我们不想给父亲,增加太多的赤裸裸的伤悲
上午8点,二姐给父亲喂了一小碗稀饭
父亲吃得没剩下多少了
父亲的胃口,好像有点恢复
这太好了
能够吃点稀饭进去,就会产生能量
当然,也会生成很多营养
这对父亲来说,是他战胜病魔的力量源泉
加上父亲还肯喝点中药,加上故乡的山山水水,都在滋润着他
父亲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太阳坡上的太阳,已经爬出了山头
那一轮闪闪发亮的太阳,它把自己的满身金光,洒在了我家对面的窑龙田和溪水湾里
那里的光景,映入眼帘中,让人心里亮堂、开阔
对日子充满了无限向往,也对我父亲充满了无限希望
鸟儿依就在歌唱
它们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幸福地歌唱
它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人世间,还有什么忧愁和悲伤
上午8点40分,父亲喝了一餐中药
这很好
我们的心情,也开始像天空的太阳那样,亮堂起来,开朗起来了
我要给父亲刮一刮胡子
虽然,父亲的胡子,不是很多
不像我,满脸的络腮胡,一两天不刮,就有马克思的雏形
父亲脸上的胡子,早就改了姓,一律姓白
即使刚从肉里长出来的,就是白色的
父亲的白胡子,这两天长出来不少
它们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这也是父亲的生命气息所在
我托起父亲那个消瘦的下巴,对父亲说:爹,你不要用力,你的头,就这么摆着
我给你刮一刮胡子
父亲很是配合
他微闭着眼,任凭我在他的脸上、嘴唇、下巴上刮来刮去
为了刮干净那一小撮顽固的胡子,我拔动着父亲的脸皮
因而,父亲的模样,也就在我的手掌里,不断地变形
我也感触到了父亲那微热微热的鼻息气
那股气流,配合着他的腹部,在缓缓流动
父亲脸上的胡子,虽然没有我脸上的胡子长得凶、长得疯
父亲是个男人,是山间的男子汉,他的胡子,还是要不失时机地一拨一拨地长出来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对付他嘴边的胡子,采取的措施,却是非常地原始,那就是:扯
父亲也不怕痛,一根一根地扯
用的工具,是硬币
记得小时候,我偷了抽屉一角的两枚硬币
也不知是五分的,还是两分、一分的
反正,被我偷去买糖了
晚饭后,父亲在抽屉里翻找他那两枚硬币,他在房里骂:是哪个鬼崽崽,偷了我放在这里的两个“银毫子”(硬币)
我们都不承认
找不到,父亲也不发怒
他坐在中堂里,扬起脖子,用手在嘴巴下面扯
每扯出一根胡子,他就把它粘到自己大腿上
当然,父亲的那种扯法,效果很差
有时候,扯一根胡子,需要好几次,才能成功
从此,我才知道,抽屉里的硬币,对父亲来说,用处是多么大
父亲用惯了硬币扯胡子
住到怀化后,我要他用我的胡须刀
他怕刮到肉皮,坚决不肯
今天,我还是用这种胡须刀,为我的父亲刮胡子
父亲却没有一点的怯意
他知道,我会让他脸上的胡须,消逝殆尽的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为父亲刮胡须了
经过我的一番刮摸修整,我的父亲,好看多了,也年轻多了
胡须这东西是什么?虽然包含着沉稳,但更是衰老的一大表现
胡子没了,父亲有点返老还壮了
上午9点16分,小妹为父亲,喂了一次利尿药丸
父亲屙尿之所以比较通畅,和这小小的利尿药丸,很有关系
因此,我们必须按时为父亲服用
父亲也很看好它,药放到舌头上,喂点水进去,他会主动而又艰难地往下吞
父亲静坐在红皮沙发上
红皮沙发,就靠在木房的后门边
从这里往外看,直通我家的老屋门,直通我家的晒谷坪
晒谷坪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显得很开阔
从这扇门,往远处看
看到的,就是对面那两座大山,一座叫九坡崂上,一座叫白洲坡
两座山的连结处,是一个山坳,下方叫做溪水湾,上方叫做阿口里
阿口里那边,有一条小山路,直通小岩村
也就是与我们村争夺卢桐冲山脉的那个村
小岩村所处的位置,比我们穷天还要高
因此,那里的人,就更加霸蛮,有些不讲道理了
他们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好,又想占别人的老地方,这怎么说得过去呢?我的父亲,不理他们那一套
他当穷天生产队长时,就坚决地粉碎了小岩村霸占我村山脉的阴谋
别看我父亲没一点文化,但是,他很会拿捏道理
只要道理被他捏着,哪怕是去找县委书记评理,他也敢
因此,父亲被那帮人,骂作是“人王”
人王怎么了?是讲道理啊,又不是打架
父亲望了望对面那些山,慢慢地合上了眼皮
父亲似乎对那些山峦,没什么留恋的了
他低下了头,沉浸在他的辛劳中
我坐在父亲身边,一边记录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一边静静地陪护着父亲
我轻轻地拍了拍父亲,我问父亲:爹,你好生看一看,对面到底是哪里?父亲抬起头,无力地望了望
尔后说:九坡崂上
答对了
父亲,你答对了
是九坡崂上
是我们穷天的九坡崂上
父亲还认识我们的故乡
我相信,故乡,是任何人都难以忘怀的
不管你走到哪里,也不管你处在多么艰难的困苦之中,故乡永远是你的影子,是你的心灵家园
父亲尽管虚弱、迷糊成这样了,他一眼还是认出了故乡
父亲在医院里说梦话时,也离不开故乡的一山一水,一桥一路
父亲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完全是用故乡滋养着自己
只要故乡还在心里,那么,这个人,就一定还能坚强地行走
上午10点45分,牛栏舅舅和舅娘以及他们的儿子,也从怀化城里,赶来看望我父亲
前面我已经说过牛栏舅舅的事,但没有交代牛栏舅舅的细况
牛栏舅舅他是有工作的人
猪栏舅舅和丑几舅舅,都在农村,只有他谋了份正式而稳定的工作
可能是牛栏舅舅当兵打仗,得来的这份工作
在电业局,福利待遇很不错
因而,我们的牛栏舅舅,就抬了个非常漂亮的舅娘进屋
长得有点像林黛玉,笑起来像朵花
加上我牛栏舅舅也还魁武壮大,生出来的崽,也就帅
他们一家三口,开了个高底盘的车,一路巅簸到我们院子中间
牛栏舅舅握着我父亲的一只手,静视了好长时间
他说:苦日子都熬过了,现在正好过生活了,又得了这样的病,嗯——牛栏舅舅又回忆起他的父亲我的满外公来,说:我爹也没享到多少福,在老家薰腊肉,不小心坐进了火堂里,被烧成那个样子
受了苦后,还是没挺过去,嗯——牛栏舅舅要我父亲“挺”
挺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
我知道,牛栏舅舅是在安慰我父亲,在安慰我们所有人
一个“挺”字,谈何容易
那是被动而为
医院都无法收治了,靠一个弱者自己去“挺”,这是多么心痛的事啊
眨巴眼叔的大儿子周南早,从怀化回老家,也特地过来看望我父亲
南早的脖子上,吊着一根金珠子项链
也不知,那些金珠子,是真金呢,还是镀金的
反正,看起来,很潇洒,和他说话一样潇洒
南早大声说:鸡窠叔,不要紧的,好好养病,慢慢会好的
我爹还想和你好好玩一玩,他还欠你三脚盆香棍呢
上午11点,贵凤婶婶进屋来了,她是瓦崽叔的老婆
我们最亲的大婶婶
大婶是个重感情的人,一进房间,就流泪
一下子,也就带动了我的母亲、大姐、二姐、三姐、大妹、小妹,个个都跟着流泪
大婶把头上的斗笠一丢,用手摸了摸我父亲的额头,欧欧地哭
父亲对这个大婶,是恩爱分明的
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父亲会直接批评她
这连大婶的公公老子我的满爷爷,也不会这样做
有一次,大婶与她的弟媳妇我的解妹几婶打架
双方的男人,都不去劝,看着打
我父亲看到了,很是生气,走过去,将他们拉开,一顿大骂:你们俩个,都是苕婆
打到自家屋里来了
有本事,你们到外面去打啊
打自己人,算什么?——啊?
父亲然后就骂大婶:亏你还是做老大的,是家里的女榜样
你这么大打出手,她是你的仇人吗?有什么事,要讲道理的
打,能把事情讲清楚吗?因为那次父亲的痛骂,大婶一时想不通
隔了大半年,都没喊我父亲
父亲觉得没什么,问心无愧
后来,大婶想明白了
父亲还是对她一个样
现在,大婶的哭,一定是在感谢我父亲的无私关爱
批评人,其实也是一种爱
二婶婶已经得癌症死了,现在就是想见个面、说句话,都没有机会了
这个时候,去回想当年双方开打的事情,又是多么内疚啊
父亲躺在床上,眼角里,似乎也有了泪水
上午11点半,松桃坐方才的车,从怀化赶过来
松桃第一时间,钻进房间看父亲
松桃眼角溢满着泪,但没有哭
松桃把我拉到一边,说:我感觉,爹好像比在医院要好一些了呢
他如果有胃口,就劝他多吃一点
要不要到院子里,去买一只土鸡?我说:家里买了土鸡
爹吃不下的,他不沾油脂味
中午12点38分,父亲起来吃了一小碗粥
吃了几口水,拉了一泡尿,排出一小节大便
尿液偏黄
父亲看上去,仍旧没有多少精神
他斜坐在红皮沙发上,闭目养神
下午2点35分,四卧龙村的同族人贤长叔来看父亲
父亲还是认识他
但他没说什么,开始呻吟了
父亲的痛,又来了
下午3点10分,父亲头发流汗,枕头全都湿透了
我们给父亲抹洗了番后,又给他换了衣服
十分钟后,父亲的头发,再次流汗,枕头又湿透了
父亲是在迎接着痛疼
没办法,给他服了一粒镇痛丸
下午3点半,父亲屙了一次尿,并排出了一节既粗且长的大便
父亲坐在红皮沙发上,大姐给他喂西瓜
父亲吃了七八块小西瓜
父亲坐在沙发上,一直在昏睡
父亲的嘴唇右角,不时有口水流下来
父亲的双脚,看起来更肿了
下午5点19分,开凤婶来看父亲
开凤婶开口闭口,说自己头晕
她白天晒了一桶水,晚上用来洗澡
我们留她在我家吃晚饭,她说家里还有稀饭
她胃痛,吃稀饭,好消化一些
开凤婶一手拿着一把蒲扇,一手拄着柺棍,回家去了
刚才,下了一场太阳雨
雨点很大,很快就淋湿了干涸燥热的地面
气温也慢慢变得凉爽起来了
这是山里人最期望的
已经十来天,没有下雨了
植物需要雨,人也需要雨
因此,今天晚上,应该是个相当不错的夜晚
预示着人们,今晚可以睡一个凉爽的觉了
我的父亲,依旧昏昏沉沉地坐在沙发上
他感受不了雨的来临
外面的世界,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
下午,母亲一直坐在父亲身边
她一只手抓住父亲的手,望着他
不时为父亲擦嘴角边流出的口水
母亲多么希望父亲,能跟她说说话
哪怕是一两句
可父亲,只顾沉迷于他的昏睡之中
外面的雨,引起了母亲的注意
母亲静静地望着外面,望着那空中帘儿飘飘似的雨滴
母亲抓着父亲的手,她想把外面的阴晴冷暖,通过手握手的方式,传达给父亲
母亲希望自己,是昏睡之中父亲的一双眼睛
帮他看故乡的一切
晚上7点,我们扶起父亲
今晚,我们给父亲喂点面条
晚饭后,崩檀叔来看父亲
我们一家人,都坐在父亲所睡的房间里
父亲坐在红皮沙发上,靠着一个大枕头,斜斜地,睡着了
崩檀叔无法与我父亲对话
崩檀叔只是不停地操起他手里的蒲扇,一边扇风,一边痴痴地望着我沉睡的父亲
崩檀叔小我父亲十几岁,他可是我父亲在故乡的铁老弟了
崩檀叔最拿手的活,就是拉锯,锯木板
我家这幢新木房,所用的木板,基本上都是我父亲与崩檀叔在山里锯成的
锯木板的活,可能你没见识过
相当地吃力,而且很需要技术
一根木头,放好墨线后,扛到木马架上,然后钉上马钉
一边站一个人,捏着长铁锯,就开始咬着木头上的线,你拉我推地锯起来了
还要时刻观察着锯齿的走向,一定要跟着墨线走,不能偏
如果偏了,锯下来的木板,就不成规格了,轮为次等板
父亲之所以经常请崩檀叔锯木板,主要是他有耐力,而且能把握住力度,能保持锯齿不跑线
这就是耐力加技术
有的人,只有猛劲,没有耐力,这不行,拉几下,就会大口大口地喘气
锯不了几块木板
在穷天,拉锯拉得好的,可能就只有我父亲、崩檀叔、眨巴眼叔了
当然,父亲请崩檀叔来锯木板,除了开足工钱,不亏待他以外,还吩咐母亲把菜搞好些
家里最好的菜,当然就只有火坑上面悬挂的那两块腊肉了
母亲把腊肉切得好大好大一块
吃饭的时候,父亲朝崩檀叔碗里连续夹三四块
崩檀叔也不过多地谦让,吃得满嘴都是油
腊肥肉,我一般吃上两块就觉得腻了,崩檀叔吃得津津有味,像吃萝卜一样
这让我打小的时候,就有一种错感:力气与吃肥肉,可以划等号
崩檀叔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不自觉地掉口水
仿佛他一天到晚,都是处在饥饿状态
可能是他用的力气太多了,也可能是他吃肥肉比较猛
现在,崩檀叔的生活,也好了无数倍
他也不吃肥肉了
医生说他有脑梗,吃不得肥肉,他现在非常注意保养自己,烟也戒了,酒也戒了,肥肉也不吃了
崩檀叔坐在我父亲的床沿边,对我们说:你们的父亲,我的老哥,真是厉害
他举起了他的一个大拇指,夸着说:算这个
抹了一下嘴巴,崩檀叔又说:老哥,呷得起苦,做工夫厉害无比
我比他年轻十几岁,我拉锯都拉不赢他
他也不抽烟,不喝酒,呷菜很斯文
他可以从上午拉到下午,中间也不怎么休息
我都被他拉恼火了
真是厉害
爹啊,崩檀叔一直在夸你,你听到了吗?晚上8点半,我们三四个人,把父亲抬上了床
晚上10点过5分,我、大姐、三姐、小妹,一起搂扶着父亲,下床屙了一回尿
外面黑乎乎的,二姐负责到外面去倒尿
我家老屋那头,也是多年没人居住
满爷爷、满奶奶都已经过世五六年以上了,连五十不到的光子叔叔,也过世好几年了
本来,那头应该住着松娃叔的,他被父亲劝进城里过生活去了
满爷爷的老屋里,有个长长的过道,直通屋背后的田和山
田现在不是田了,是长满一个人高的芭茅地
后面羊角冲的山,就更茂盛了,树密扎扎的
白天,我们还敢到满爷爷的老屋瞅一瞅,但是到了晚上,那就要考验人的胆量了
并不是怕鬼,主要是太阴暗了
老屋里长期没人住,没有一点人气,一个走进去,会联想到满爷爷、满奶奶在世的情形
他们都基本上坐在火坑旁
火坑里的柴火,又烧得不是很旺,烟雾袅绕
我记得,我每一次去看满爷爷、满奶奶他们,他们都会眯着眼睛说话,主要是被烟雾熏着了眼
只能这样说话了
他们俩个,是我父辈中最亲的长辈了
说话一个唱,一个捧,像是在说相声一样
很慈善,也很贴心
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他们俩人的遗像,都摆在松娃叔的中堂神龛上
都笑眯眯的
你仔细对着他们的遗像看,仿佛都会动眼睛,他们盯着你微笑
二姐胆子大,端着父亲的尿,走过满爷爷老屋的过道,走过松娃叔的中堂门,来到屋边的田沟里倒尿
倒完尿壶,还要到田里去洗
我妻子松桃怕二姐不方便,也就每次主动尾随在二姐后面,帮她用手机照明
晚上12点24分,我、大姐、三姐、小妹,一起又搂扶着父亲下床
父亲屙了一回尿
外面更加地黑了
二姐和松桃两个,一起到外面去倒尿
二姐进来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在了大妹的脚杆子上,大妹只喊“哎哟”
但没有骂
有人说:这一点痛,就喊“哎哟”,爹现在那么难受,你听到他喊了几声“哎哟”了?大妹窝在被子里说:我能与爹相比吗?爹是什么人罗?天不怕,地不怕,他哪个都不怕
爹,这就是你的儿女们,对你真实的评价
(本篇写成于2019年10月2日
2022年11月2日夜,于长沙家中稍作修定
)请看续文:《陪父日记》(第 17 天)关于本纪实作品的几点声明:1、本纪实随笔,写作于我父亲去世后的两个月里
当时,父亲在生病住院期间,国内还没出现新冠疫情
因而,我们七姊妹才能够日夜守护在医院里,守护在父亲的身边,直到他离去
我这个日记体系列性文字,写作于2019年9、10月间
父亲病重至离世期间,国内无疫情,这也是上天对我父亲的恩赐
2、本纪实随笔,于2020年发表在本人的微信公众号上
曾经感动过许许多多的亲人和朋友
我是凭自己的真情和泪水,用文字挽留父亲
我希望父亲活在我的文字里
如果读者还想阅读本人的其他文学作品,可添加本人的微信号ycd0070,我尽可能满足大家的阅读欲望
也真诚希望读者朋友对我的文字,给予批评指正
3、本纪实随笔,现特推荐给 “齐鲁壹点” 网络平台作为首发
读者也可在“今日头条”、“百度”网络平台上阅读到该作品
但是,本人在此声明,拒绝新浪网对该作品作“手机新浪网”发布
因为我有几个阅读量较大的作品,一经“手机新浪网”强行发布后,读者们所留下的所有评议性文字全部就被屏蔽了
4、本人坚决反对:网络上某些靠流量赚钱的所谓写手们,肆意将本作品强行拖至其个人账号上,再次对外发布,以为其赚取所谓的流量
对此,本人将保留法律诉讼的权利
5、本长篇纪实随笔作品,共21章(21天的内容),约16万字
若有出版社看好,可直接与我本人联系出版事项
联系微信ycd0070
作者简介:杨崇德,男,1965年10月出生,湖南怀化市中方县人
1995年加入湖南省作协
曾在全国两百多家报纸、期刊上发表文学作品近千篇
数百篇被《作家文摘》、《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读者》、《故事会》等刊物转载
上世纪,本人曾被《微型小说选刊》列为“微型小说百家”之一
2010前后,本人出版了文学作品集《故乡的云朵》、《冬天的生活》、《丛林狼》、《麻麻亮的天》等
有作品曾获《小说选刊》2014-2015年度“读者最佳印象奖”
有作品被译成德文,在德国出版发行
有数篇作品被全国50多所重点中学选为语文考试分析试题
本人系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理事,现任湖南省金融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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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随笔日记(父亲牛栏舅舅纪实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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